“呼……”沉重的呼吸声在树林中穿梭而过,白色的哈气好似炊烟袅袅升起,这林中太过寂静,除了雪落在地上的响动便再无其它。
挎着腰刀的郭兴云牵着一匹瘦弱可见肋骨的马在雪地中跋涉,前面的五人无时不刻不在抱怨这该死的天气,郭云兴今日不幸被分配到巡逻鸟止森,他们一向是抽签决定,郭云兴的手气差了些,在这凌冬还要巡逻鸟止森半月,搞得手下五个人心中憋气,已经许久没回头看过他一眼了,郭云兴只是个小伍长,他仅仅碰到过两次北狄人,一次是在白水岭,他刚刚用腰刀劈死一人,便被北狄的战马撞晕过去,还有一次两名北狄人穿过边境想要到天朝来讨生活,但百夫长并不允许,于是郭云兴持起弓箭射杀了两人,由此他虽然杀过三个北狄人,天朝军中却并没有人服他。
军中没人服他,当上伍长后手下的士兵更不会服他了,平常抽到个好地段巡逻,这五个人还稍微有点好脸色,一旦来到这鸟止森,那五人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。
风雪没过郭云兴的脚踝,他每一步走的都极为艰难,背包中的干粮虽是满的却冻得如同坚冰,酒壶里的酒却已见了底,郭云兴打开壶盖向外倒了一倒,没有任何东西流出,郭云兴长叹一声,在这鸟止森早早地把酒喝光了,就要等一周后回去补充了,可是这干粮冻得似冰,不就酒怎么可能吃的下去?于是郭云兴喊了前面那五个人:“喂!你们还有酒吗?”
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风雪太大,那五个人压根没有回头,只是牵着马低头前进着,郭云兴还想喊一嗓子,但他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根粗壮树枝,那树枝将他绊倒在地,酒壶落入了旁边的积雪中。
郭云兴低头瞧瞧那酒壶,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五个人,郭云兴毅然决然地蹲下身去捡他的酒壶,长时间的跋涉与寒冷已将他的双膝冻了个通透,蹲下身时的刺痛令他哀嚎一声,铠甲叮啷一响,郭云兴的手指抓住酒壶,这一系列仅需五秒就可完成的动作,在鸟止森足足花费了三分钟,等到郭云兴再站起身时,铺天盖地得大雪已将一切变得朦胧,而他手下的五个士兵早已了无影踪,周围除了寒冷还是寒冷,除了风雪仅剩风雪,郭云兴一时间慌了神,他喊叫着自己手下的名字,可惜刚才捡酒壶时耗去了大半力气,他喊出来的声音与风雪相比就如同蚊子嗡嗡一般,五名士兵彻底与他失去了联系。
郭云兴从怀中取出烟花信,对着天空拉下铁环,烟花信却不知何时被雪打湿,其中的火药并没有点燃,郭云兴意识到刚才蹲下身已经葬送了一切,他失去了自己的手下
,虽然只是些不服从命令与指挥的混混,郭云兴望向天空长叹一声,低头却又瞧见了自己的脚印,他们陷入积雪很深,脚印自然还没被风雪覆盖,于是郭云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,要么回头,要么去寻找自己的手下。
最终放心不下的郭云兴选择了后者,他的怀中还有鸟止森的地图,若是士兵跑到北狄人的地界必定难逃一死,他要在这之前将他们找到,郭云兴刚踏出一步,突然他听见了风声中夹杂的吼声与惨叫声,郭云兴警觉起来,他猛然抬起头,一步不敢再动,他的耳朵接受着每一点声音,这其中居然还有兵器的聒噪与马蹄的声响,虽然没有号角声,但人的惨叫最为大,郭云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这绝对不会是幻听,郭云兴立刻回头,牵着马奔下山坡,这山坡并不太高,勉强能藏住一个人,情急之下郭云兴将马匹按倒在雪中,用手死死钳住它的嘴巴。
“(没有人了吧?)”郭云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北狄语,他的头上走来两名北狄人,还好诸神保佑,风雪遮蔽了他们的视线,他们没有发现郭云兴与他的瘦马,北狄人收回弯刀,却还是有些不放心。
“(那个天朝人说这只有五个人,巡逻队伍应该有四个才对。)”
另一个北狄人说道:“(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?天朝人的话不能信,回去就说他早就在雪地里扭断了脖子,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。)”
“(可是天朝人说让我们带着他的人头回去。)”
“(呸!去他妈的天朝人,凭什么命令我们?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要是再晚点回去,我们就要找不到大部队了,听我的准没错,他不敢拿咱们怎么样。)”
雪声中开始夹杂脚步,两名北狄人渐行渐远,直到没了声音郭云兴才敢松开手,那瘦马似乎睡的挺安逸,等到郭云兴的手一松开,它立刻站了起来,谢天谢地,这个畜牲没有仰头嘶鸣。
郭云兴只听得懂一些北狄语,这几句话也是听的一知半解,现在他了解的情况只有一个天朝人正在率领一只北狄部队,而且看这个架势是要攻击天朝,不过郭云兴还不太确定,一旦仅是小部队,他如此回去禀报必定人头落地,于是郭云兴踉踉跄跄爬上土坡,向着五人消失的地方走去。
一棵树上钉着五个人头,他们的面色苍白似纸,风雪已染白他们的长发,盔甲被扒了下来草率地丢进雪中,无头尸体则整整齐齐地摆在那棵树前,这是北狄人处理敌人的办法,他们要给雄鹰与奔狼赏赐慰劳,人头留给雄鹰,尸体则留给群狼,郭云兴忘不了他曾在白水岭瞧见整
片树林里都钉着这样的人头,都摆放着这样的尸体,他们实在是野蛮。
提示: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,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