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昌城临得近了,楚京墨可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鲜血味道,等到楚淮想派出斥候侦查城池时,楚京墨却说不必,他已先行派出了李世卿,就算那城未被他屠干净,想毕攻下城池也不会再死几个人手。
当楚淮听闻李世卿早已前去武昌城时,他不由得感叹:“看来我应该把三雅祠的暗门交给李世卿,他的刺杀功夫对于攻城战都有效。”
楚京墨听不出这句子中的言外之意,只是见到那武昌城,果不其然,城门四敞大开,李世卿正依靠着城门,身旁摆了数十酒坛,他喝得烂醉,连话都说不清楚,楚京墨对他表示感谢,得到的却是李世卿的嘲笑:“哈哈哈!得了呗!小少主,快进去看看吧!每间屋子里都有死人,他们死在温床上、地上,还有书桌上,我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动手,干脆利落。”
“干得好,你为我们赢得了胜利,我们没有消耗一个士兵,就攻下了武昌城。”
李世卿对此并不领情:“去你妈、的胜利,兔崽子,老子已经信佛了,今天却大开杀戒,他们跪下向我求饶,可我是怎么做的呢?嘿!我一刀便砍断了他的脖子!”
“你喝得太多了。”楚京墨在马上如此担忧,他伸出手,想要拉李世卿起身,李世卿则是一掌拍过,不屑冷哼道:“我喝的多不多,自己心里有数,你快去找你父亲吧,他肯定想加紧防守,陈昭霖快回来了。”
正如李世卿所言,楚淮刚一入城,便要求手下士兵把那城中的尸体丢入护城河中,随后他们紧锁大门,命令五波士兵轮流放哨,以确保陈昭霖不会在夜间偷袭。
于此同时,楚淮依照惯例,将手下的祠主们聚集在一起,他们商议战事,望着那沙盘沉默许久,南方的祠门纷纷倒戈,就连仅剩下的一千长戟威虎骑都加入了陈昭霖的军队中,而西蜀王此时只是陈昭霖的一枚棋子,一枚可以发号施令的棋子,眼下武昌城的百里外,数十展旗帜深深地插在沙子中,南方的祠门如今团结在一起,兵力甚至超过了楚淮带来的军队,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祠门子弟,楚淮只得让士兵加紧防守,毕竟武昌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。
楚京墨闯入议事厅中,楚淮只是抬起头瞧了他一眼,却是一言不发,许久后他道:“李世卿呢?我还需要他帮忙。”
“他喝醉了,不知道去哪睡觉了。”
“什么?”白悍黎恼怒道:“正是战事紧要关头,你却任由手下去饮酒?”
楚京墨的面色渐渐冷清下来,眼前的白悍黎似乎把李世卿当成了杀戮的工具,于是楚京墨不
满回答:“李世卿不是我的手下,更不是你的,我们无权去指挥他做任何事情,他只是一个出家人。”
“行了。”楚淮制止众人,他问着身旁的经鸿信:“我们该如何防守?”
经鸿信自从潜入西蜀王的阵营,这次却是头一次见到,楚京墨近乎有些不认识他了,经鸿信轻轻一鞠躬回答着:“既然陈昭霖想拿皇明远做棋子,那我们便也要利用这枚棋子。”
“利用?”白悍黎有些失了冷静:“我们怎么利用西蜀王?他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?”
经鸿信却是冷静地摇摇头:“我们无需让他听从命令,只需他来便好。”
会议宣告解散,所有人都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,有的主张奋战到底,有的则想与陈昭霖议和,但这些都被经鸿信摇头否决。
楚京墨第一个走出议事厅,他在街道上搜寻,想要找到李世卿,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垣断壁,人的鲜血早已干涸,变成了暗黑的颜色,城中仅剩下老人与孩子,精壮的男子被蔡业拉去参战,女子则几乎被蔡业杀了个精光,楚京墨找到了储存女子头颅的地洞,其中的腐败气味令楚京墨呕吐出来,他匆匆忙忙奔出地洞,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,他不知道该死的蔡业都做了什么,只是武昌城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繁华,但楚京墨也瞧见了一座行宫,一座庞大的宫殿,其上金碧辉煌,用玛瑙宝石点缀,但是楚淮不让士兵进去掠夺财物,于是那座行宫好似一座死城,没有一点生机。
楚京墨终于在一间隐蔽的酒馆中找到了李世卿,他坐在方桌前独自喝酒,桌子上摆了两块银子,而店老板是个满面雀斑的老人,他正用算盘敲打着李世卿应付的钱。
见到楚京墨进来,店老板正要迎接楚京墨,后者却阻止店老板道:“只管上酒就好。”说罢,他坐在李世卿的对面,李世卿的小脸红扑扑,桌上则摆了三个空酒坛,见到楚京墨,李世卿先是打了个嗝,而后醉醺醺道:“少主你来啦!”
楚京墨倒上一杯酒:“为什么独自喝闷酒?”
“因为我想卤蛋了。”
说出这话,楚京墨居然从李世卿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泪花,此前的他坚强好似磐石,就算受伤再多也不会掉下一滴泪,今日难不成是喝多了酒?
李世卿对楚京墨不管不顾,他嫌弃用碗饮酒不过瘾,便捧起坛子来咕咚咕咚向下吞咽,酒自他的嘴角向下流淌,大多数还是直接灌入了他的胃中,不多时,那一坛酒便被喝完,李世卿将酒坛重重地砸在桌子上:“卤蛋虽然很烦,每天都说那
些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,还不让我吃肉,但他可以抑制我心里的魔,昨夜你没有看到,千面魔他……他一直不愿意回去,他被鲜血染红,连跪下哀求的人也不打算放过,我杀了许多人,昨夜我所杀的,比我这一生加起来都要多!”
李世卿摇摇别的坛子,仰着头冲那店老板吼道:“再给我上几坛!”
店老板颤颤巍巍地将两坛酒放在桌上,他收拾下空酒坛,这才让桌子变得干净一些,楚京墨无心喝酒,他不想让李世卿因为武昌城而迷失心智。
于是楚京墨劝道:“刘云祈已经死了,再也回不来了,现在的你便是他。”
“可我不是,我的做法令其蒙羞,刘云祈会夺下我的无量剑,将千面魔逼回身体中去,但是我不行,我只能任凭千面魔在其中肆虐,他大开杀戒,而我只能看着,却做不了任何事情,山林染也死了,而只有我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世上,那还有什么意思呢?”
楚京墨听罢,匆忙说道:“你要替他们而活,也为我而活,陈昭霖击败了蔡业,正率领部队向武昌城赶来,没了你,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抵挡住他们的进攻!”
“除了我。”李世卿抽出无量剑,符咒中依旧残留鲜血,李世卿并未擦拭这剑,只是草草地将它收回剑鞘,李世卿盯着无量剑:“自从我得到了这把剑,取人头颅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,而杀过人之后,变成千面魔也更加容易,一切的过错,归咎于这把无量剑,我应该将它摧毁。”
“那你知道摧毁它的方法吗?”楚京墨反问,因为他知道这剑是一名方丈用血肉之躯铸成的,锋利的与韧度远超灵剑,没有特殊方法,楚京墨绝不相信它会被轻易销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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