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昭霖要与我们谈判?”楚淮在回莱州的路上如此惊叹,手中的信纸被猛然抛入火焰,逐渐萎缩,变成一缕青烟飞入半空。
楚京墨便在楚淮身旁,他极力反对与陈昭霖谈判,因为他知道陈昭霖既是个凶狠毒辣的恶棍,又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,与他谈判,恐怕是凶多吉少。
楚淮本也是如此想的,可是他忽然瞧见信纸最下面的几行字,乃是皇无极的儿子西蜀王皇明远所写,楚淮愤愤道:“皇明远怎么还与陈昭霖聚在一起了?”
但没有人知道缘由,只是皇明远要楚淮带着北方诸多祠门共同南下,去讨伐海纳祠,原因是海纳祠预谋篡位,身为皇子不得不管,皇明远交换的条件,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官职,但若是不去,反而会触怒皇明远,天朝皆知他手中有十万两千大军,其中两千则是凶狠而又残暴的平凉豹骑,这支军队曾与寒雪十狼骑齐名,但不久后皇无极担忧其势力过大,谋权篡位,便将这不可一世的平凉豹骑拉下一线战场,让他们回到了家乡,现在去平凉看,那些田间务农的,街口叫卖的,甚至手持破碗的乞丐,都是平凉豹骑的前身,不敢想象穆元熹统领这两千平凉豹骑杀来,将是会如割草茎一般轻松容易。
楚淮坐在木椅上,屁股下的木椅显得有些不结实,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,他的面色凝重,只是瞧着楚京墨手里的鬼屠刀,楚京墨倒是希望父亲动了杀心,率着数百祠门扫荡南方,包括金耀祠与海纳祠,可是楚淮没有楚京墨想象的胆子,他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等白悍黎来吧。”
“为什么?”楚京墨惊讶而又气愤,他的手紧紧攥着鬼屠刀,语气充满了愤怒与不解:“为什么我们的事需要紫莲祠来商议?”
“这是整个北境的事!必须由北境的人来商议!若是我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擅自率兵进攻南方,那会让整个北境失去对三雅祠的信任!到时候我们的对手就不是海纳祠与金耀祠了,而是整个北境!”楚淮越说越生气,最后他愤然起身,推开门出去透气了。
寒冷的朔风让楚淮稍微冷静了下来,可是他还是头皮发麻,祠门间的战争不可能避免,但被金耀祠当枪使,这是楚淮最不想见到的结局!
“楚祠主。”悠悠地声音从黑暗中传来,一个矫健的身影走出,他身穿黑色的斗篷,仿佛完全融入了黑夜之中,他脱下兜帽,方才让楚淮看出了他的面容,楚淮的语气温柔,他轻声询问道:“经鸿信,你知道这些事情了吗?”
经鸿信点点头,哈气自他的齿缝向外喷涌,足可见这冬日的寒冷,但
他并未开口,只是双唇张开,迟迟未说话,不久后经鸿信说出了他深思熟虑的话语:“陈昭霖必定是许诺了西蜀王什么,皇明远才能如此助他,现在我们要找出这个条件,并同样对西蜀王开除,或者我们应该除掉西蜀王……”
“皇无极……”
“圣上那边不必担心,因为太子继位,少一个对手便是一个对手,若是我们能除掉皇明远,圣上非但不会怪罪我们,反而会十分开心,但我们不必太过着急,因为除掉皇明远必定会耗费许多兵力,这对日后的祠门之战颇为不利,所以首先我们要知道陈昭霖的许诺,其次,是刺杀,还是进军,只看未来了。”
楚淮点点头,他若有所思道:“那总祭师的话呢?你意欲为何?”
经鸿信将总祭师那日的话重复了一遍:“巨龙陨落,坠入皇城,四子破海,群雄逐鹿,重甲披肩,弯刀劫掠,北风将至,无人可敌,雄鹰啼鸣,啄食奔狼,飞燕筑巢,真龙病危,总祭师的话总是捉摸不透,但意欲也很是明显了,圣上的性命将近,皇弘治即将上位,不过雄鹰弯刀什么的,我实在想不通,将会啄食奔狼?这更是耐人寻味,但听闻三雅祠的威胁将来自北方,便可断言总祭师只是在危言耸听罢了,如今南方才是我们主要的威胁,请楚祠主速速回到莱州,与诸位祠主共商议大事!”
楚淮低头思虑片刻:“那打探陈昭霖消息的人,你可有人选?”
经鸿信微微一笑:“没有,不过再稍等片刻,皇明远性格乖张,为人更是嚣张跋扈,只怕没过几日,他便会自己露出马脚,我们只需等待便可。”
“好,那雅仪早些休息,明日清晨便抓紧行军,早日回到莱州,到时再做商议。”
“遵命。”经鸿信回身,再度融入黑夜之中,他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,楚淮心中如此想着,再一回头,他那儿子也不知道去哪了,于是楚淮长叹口气,回了房间睡觉去了。
——
南方向来很是温暖,陈昭霖很是怀念,他想起来南方那充满汁水的葡萄与瓜果,不由得舔了舔嘴唇,但是西安的红番石榴与火晶柿子很是出名,陈昭霖也很喜欢,他一手捧着一个掰成两半的石榴,另一手则拿着一个被吸食一半的火晶柿子,而座下的众宾们则拿着筷子,忙着对付眼前喷香的肉食。
皇明远坐在陈昭霖的身边,他对眼前的食物没有什么欲望,倒是对那美酒很是来劲,酒装在镶嵌有红宝石的杯子里,它们的色泽犹如鲜血般赤红,但味道却是辛辣如刀,入喉好似万千蚂蚁在喉咙中爬行,异
常难受,所以陈昭霖对这些酒是一口都不想动的,因为南方的酒柔,而这西方的酒太烈。
皇明远的面色看起来很好,他的臣子们高举酒杯,庆贺皇明远……他们也不知道在庆贺什么,今日既不是皇明远的诞辰,也不是皇无极的诞辰,或许是想感谢西蜀王的热情款待吧,觥筹交错,美酒溅洒一地,染红了那鹿皮毯子,有人开口询问:“西蜀王,您的护卫呢?您一直带在身后的六名护卫今日都去哪里啦?”
陈昭霖不屑地一笑:“你一提他们,我倒是想起来了,他们现在可能在狗的肚子里把酒言欢,尽情高歌呐!你们若是有谁想去陪他们做游戏,我并不介意将你们也送进去!”
别说,陈昭霖说完这些话,那些碎嘴的封臣们果真不敢再多一句嘴,只是埋头再加入到与饭菜搏斗的队伍中去了,皇明远虽是很是满意,不过陈昭霖毕竟威胁了他的臣子,于是皇明远起身,他高举酒杯笑道:“日后若是本王夺得了皇位,诸位最低都是侯爵!”
“西蜀王万岁!”诸位重臣也举起酒杯,他们不瞧陈昭霖一眼,因为狗仗人势的狗,没什么值得看的,全然当狗吠便好,皇明远与臣子们喝干了这杯酒,皇明远弯腰致意,随后领着陈昭霖出了这宫殿,西安的风沙较大,所以皇明远镶嵌珠宝的长袍上总会有个连帽衫,他将帽子戴上,口气似是怒斥:“你做什么?陈昭霖,你疯了吗!这些臣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,你刚才说出那种话,照理说我应该先把你的人头斩了才是!”
陈昭霖倒是不以为意,他瞧着远方灯火,悠哉回到:“西蜀王,你的这些臣子对你有多忠诚,这还需要我提醒吗?一些是受了小恩小惠的农民,一些是杀猪的猪倌,还有一些虽然是正儿八经的贵族血统,但他们的家室早已落破,您认为等皇权之战开始了,这些臣子会派出一个士兵助您夺得皇位吗?只怕他们表面臣服,背地已经磨好了刀子,就等你起兵造反那天割下你的头颅献给皇弘治领赏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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