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朝北境。
正是凌冬腊月,北地极寒,风雪似洪水猛兽,稍不留神,就可能在睡梦之中死去。
北境驻兵共二十万人,十万于后方歇息,另十万则每六人为一组,巡逻北境绵长的疆线。
“我滴娘嘞,这也太冷了吧。”
陈四穿着厚重棉甲,却挡不住刺骨寒风,他蜷缩着身子,两条肿胀大腿没入积雪,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将一只脚拔出。
六人皆是如此,他们费力前行,衣着破烂,盔帽上满是凹陷,腰间的长刀没有刀鞘,在冰天雪地中挂满寒霜,
“伍长,我们歇歇吧……”
陈四扯着嗓子苦苦哀求,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,鼻涕刚流出,便被冻成了冰溜子,他怕再走个几十步,自己就要永远睡在这白雪茫茫中。
伍长闻二桦停住脚步,那积雪足足没了他的大腿根!
闻二桦探脖瞅瞅,又回头望望,天地都是白茫茫的颜色,莫说是人,就连只耗子也瞧不见影。
闻二桦张开干紫的双唇,如牛奶般的哈气瞬间将他包裹:“好!原地休整!”
话音一落,所有人抽出刀,原地刨挖积雪,又将挖出来的雪堆砌在坑旁,半柱香的功夫,一个雪窝便做好了。
陈四摘下手套,扫出一小块空地,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柴草,拿起火折子狠狠吹了一口,他两手放在柴草下,想要生堆柴火,但行了这么远,柴草早已被风雪打湿,火折子燃了那么久,却半天不见火苗。
陈四急得直骂娘,周围人捂着双耳,也是期盼看着,这冰天雪地中能有个取暖的物件,就算是烫死也值了!
他两手费力地搓着木柴,又掀开衣服,戳进绵花里放了片刻,拿出后火折子再去点,终于让这木柴燃起。
众人看着火堆,纷纷赞赏陈四,然后摘下手套,将满是冻疮的手放在火苗上。
闻二桦也烤着火,他扭头问道:“程立,还有多远到烟火台?”
程立小脸紫红,瘦弱模样像个文弱书生,又肥又大的棉甲上有几道裂口,应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来的,他搓搓双手,从怀中掏出地图,细细看了一阵道:“还有两百步。”
“两百步……”
闻二桦仰头叹道:“那个烽火台已经两日没人看守了,日落之前我们要赶到,再歇一刻就动身。”
陈四急道:“多歇一会儿吧,我就剩这一点柴火了!两百步,少说要走小半个时辰。”
另外四人连忙附和:“是啊
是啊!”
“多歇一会儿?这一会儿北狄匪子若是攻打天朝,我们没及时放烽火警戒,那就是死罪!”
“放了烽火就免不了一死了?”陈四劝道:“伍长,这寒冬时节,北狄匪子都在毡包里睡大觉呢!哪会攻打天朝啊,就多歇一小会儿。”
闻二桦拗不过这四人,只得点头:“那再多歇半刻。”
“好好好!”
陈四用力点头,他在扣下块雪,作势要往嘴里塞。
闻二桦拦道:“你做什么?”
“嘿嘿嘿,吃块雪解解渴。”
“吃雪伤胃,喝这个。”
闻二桦神秘一笑,在怀里取出个小酒壶来。
五人眼中放光,同时大喊:“酒!”
陈四要抢,闻二桦一脚踢去:“急什么?这酒凉,不温一温,那和吃雪有什么分别?”
说罢,闻二桦拎着酒壶,放在火上烧着,五个人坐在一旁,闻着酒香口水直流。
没过一会儿,闻二桦总算是将酒温好,陈四又要抢,又挨了他一脚。
闻二桦道:“把刀都拿来。”
五人立刻将挂满冰霜的长刀放在闻二桦脚前,闻二桦抬高了酒壶,将温热美酒浇在六柄剑上。
陈四不解:“伍长,你这是做甚?”
闻二桦耐心解释道:“你们入伍没几年,不懂,这刀上结了霜啊,和木棍没什么区别,连树皮都砍不烂,所以我们当伍长的,都要随身携带一壶酒,除了暖身子,还能祭祭这霜刀,到时候真碰上北狄匪子,不至于拿着一根棍子上吧?好了,喝吧!”
闻二桦将酒丢去,陈四咕咚咕咚灌了两口,温酒入了胃,感觉浑身都有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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