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降大雪,冻结的不仅仅是大地,还有人心。
刘彻放眼望去,活泼的只有云哲跟蓝田,看着云哲在雪地里吃力的拖着一连小车,而坐在小车上的蓝田不时地爆发出欢乐的笑声,刘彻很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欢乐。
想到这里,他怵然一惊。
喊了一声“摆驾回宫”,就匆匆的离开了长门宫,沿着雪道直奔长安。
天下人不开心了……
这些天,刘彻很少见到笑脸,就连阿娇,卫氏也没有了往日的欢笑,至于李夫人,她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的不见人……
情绪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事情,他却能感染人。
隋越今天很倒霉,接雨瓮因为装满了水的缘故,终于被冻裂了,里面的水淌了一地。
这是他的疏忽,天气寒冷的时候,就不该给接雨瓮里装太多的水,还要预防里面的水结冰。
现在,他的麻烦大了。
身为宫奴,即便他以前地位显赫,现在,本职出了差错,没人来包容他。
虽然被冻裂的接雨瓮不算多,他完全买的起,但是,今天,屋檐下一定要有接雨瓮,接雨瓮里一定要有水。
寒冷的天气里,流淌出来的水很快就结冰了,隋越一个人在清理那些冰块,不一会,就弄得满身都是泥。
真跟上午,隋越都在跟泥水较劲,中午的时候,匆匆吃了一块干饼子,就继续干活。
一脚踩进了一个水窝子,水窝子上的冰层瞬间破裂,他的右脚变完全被泥水没掉。
冰寒刺骨……
“陛下……”
隋越的嘴唇哆嗦的厉害,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,越擦越多,他甚至忘记了叩拜皇帝。
“朕只是随便走走。”
刘彻心里很不好受,他以为隋越就算是被他贬为宫奴,至少衣食无忧,平安度日是没有问题的。
他没有想到,隋越会是眼前这幅满身泥水的悲苦模样。
“天气太冷,陛下莫要冻到了,您的鼻子不好,再受冻就会影响说话。”
刘彻点点头,瞅着站在泥水里的隋越道:“是否有人欺辱与你?”
隋越摇摇头,指着冻裂的接雨瓮道:“是老奴办差不用心,出了岔子。”
刘彻抬头看看依旧飘雪的天空,淡淡的道:“在下雪,不用接雨瓮,差事免了。”
隋越跪在泥水中低声道:“启禀陛下,规矩就是规矩,老奴如今的差事就是管理接雨瓮,现如今,接雨瓮出事了,就是老奴的错,上差没有见怪,只是命我修好接雨瓮,清理完毕这些冰雪,已经是难得的优容了。
陛下怜惜老奴凄苦,老奴感激不尽,只是,这接雨瓮必须弄好,今日放过,明日就会懒惰,后日就会仗着陛下的恩宠忘记接雨瓮之事,冬日里用火之处多,万一走水,老奴就百死难赎了,请陛下回宫休憩,老奴这就处置好接雨瓮。”
刘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:“也好,处理完接雨瓮之事就来见朕。”
说罢,就离开了掖庭宫。
隋越长出了一口气,擦擦脑门上的汗水,忽然觉得右脚以及小腿一阵阵刺痛。
吃力的将右腿从水坑里拔出来,才发现自己的拔出来的居然是一根泥水冰柱。
正要敲破这跟冰柱,隋越又愣住了,一段遥远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生成。
“女侯,您帮奴婢看看,奴婢何时才能飞黄腾达?”
“呵呵,大伴的右脚有十斤重的时候,就是大伴飞黄腾达之日。”
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模样隋越记得清清楚楚,他甚至记得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时候,脸皮都皱成了一朵菊花。
“这该有十斤吧?”
隋越低头敲敲连在腿上的冰柱自言自语。
皇帝刚才来过,掖庭宫的管事宦官自然在第一时间赶到,皇帝与隋越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身边,送走了皇帝之后,这个管事宦官就迅速的来到隋越身边,顾不得地上的泥水,跪在脸上连连叩头道:“恭喜老祖宗苦尽甘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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