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远勾起嘴角一笑,忽然问:“那你呢?”
“我怎么了?”
“你不也是一个人。”
“我……”
刘绛卿忽然闭口不言,一脸心事重重地从桌上拿着酒杯站起身,缓缓走到漆黑的窗边,怔怔看着远处华光溢彩的街道。肖远毫不在意他的离席行为,也没在意那说了一个字就打住的话,拿起酒瓶再次给自己满上白酒,用略带醉意的腔调慢悠悠念出一首诗:
“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处是他乡。”
——不知何处是他乡……吗?
窗外街上的灯很多,大多数是象征过年的喜庆红色。人很少,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,毕竟离零点就剩一个小时左右了,都在家里团聚。这里的街景对足不出户的刘绛卿来说很陌生,即使待了大半年依旧没有半点熟悉的印记,明显是个与己无关的“他乡”,可今年除夕夜却是在这里度过的。
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,刘绛卿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,看着街景想哭又想笑。今年在这里和肖远过年,明年却还不知要在何处过年,以后,未来,都不知道。会一直在S市吗?他觉得不太可能,但有件事是可能的,那就是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孤独的面对窗外世界,看着百家花灯烟火,眼前却始终没有熟悉的面孔,没有欢乐的笑声。
过得,像个孤儿。
“敬爸妈。”刘绛卿抬手将酒杯里的酒洒向地面,嘴角微微笑起,“新年快乐。”
肖远看到了刘绛卿这个动作,神色骤然变得凝重,一思量,拎着还有半瓶酒的酒瓶和杯子朝他走过去。俩人面对面站在窗户边,肖远举起酒瓶将刘绛卿手中的空酒杯倒满,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全程持酒瓶的手很稳,没有一滴洒出来。
“抱歉。”肖远左手拎酒瓶,右手拿着酒杯和刘绛卿碰了下,然后一饮而尽。
“抱什么歉,今天你可以对我说别的话,但唯独不需要道歉。”刘绛卿也一口喝下杯中酒,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喉咙滑落到腹部,全身都滚烫起来。
“这个道歉不是为刚才我所说的道歉,而是为我以前对你的认识道歉。”肖远严肃地说。
“怎么,在你眼里我是个特别烂的人吗?都到了要道歉的地步?”刘绛卿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。
“今天之前,我认为你是个对事物充满消极情绪,用强硬的言语掩盖内心脆弱的人。”肖远答,“一旦你情绪爆发,就会不顾一切毁灭一切,甚至自毁,非常危险。”
“呵……还行,这个评价没我想的那么糟,说的也差不多。毕竟我在前两年确实如此,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消极,冷漠,连半句话都不想和别人说,甚至差点毁了我自己。不过现在我已经改变了很多,至少,能和你们多说两句话,还能和你喝两口酒,没那么危险。”刘绛卿耸耸肩,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。
“是么,这么看我们也算挺了解彼此的,你说中了我的过去,我也说中了你的过去。别的不多说,只要你喜欢远江阁,喜欢零一战队,这里就是你家,我就是你的家人。要是这片地不拆迁,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窝在这养老也没问题。”肖远豪爽地说。
“我家人?喂,你是我哪个家人啊?”刘绛卿不满地嚷嚷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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